瓣上写着:“2034年,小满十八岁”。
祖母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,手里捧着我从未见过的相册——第一页是1962年的小慧,眼尾没有朱砂痣,却在镜前笑得灿烂;第二页是1978年的祖母,抱着襁褓中的我,腕间红绳系着两朵紫藤花;最后一页是空白,只有镜中倒影里的小满,正把栀子花别在发辫里。
“镜灵拿走的,是我们选择‘遗忘’的权利。”
祖母摸着相册,指尖划过小慧的笑脸,“当年小慧想推开镜面去找私奔的爱人,是我拉住了她的红绳,可她还是掉了进去——因为她的执念比镜面更坚硬。”
窗外,猫头鹰第三次啼叫。
我望着修复的镜面,突然发现所有朱砂痣都消失了,包括小满眼尾的那粒——它变成了镜中紫藤花瓣上的露珠,在月光下轻轻颤动。
小慧捡起地上的栀子花,突然笑了,那笑容里没有三十年的镜中怨恨,只有1962年那个在镜前别花的少女的清澈。
“下一轮轮回开始了。”
她把花别在小满耳后,“但这次,裂痕在镜外——”她指了指心口。
小满似懂非懂地摸着腕间红绳,突然把我的手拉过去,三根红绳在月光下交织,竟在镜面上投出个完整的“回”字,像时间终于找到了它的起点。
樟木箱底的日记不知何时翻动,最后一页多了行新字:“2035年,秋秋四十八岁,小满九岁。
镜中紫藤花开,这次,我们学会了在裂痕里种月光。”
座钟重新开始走动,滴答声里混着紫藤花的簌簌响。
我知道,镜中的隙永远不会真正愈合,但或许,当我们不再害怕那些裂痕,不再试图用执念填补,它们就会变成照进光的地方——就像小慧发辫里的栀子花,就像小满眼尾那滴即将坠落的、属于未来的露珠。
(全文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