腹腔里涌出成团的黑发,发丝间缠着枚生锈的怀表。
表盘指针逆时针飞转,表盖内侧照片上的旗袍美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。
当分针划过十二那刻,我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不属于女人的尖笑,右手不受控制地抓向法医的心脏。
祠堂残存的梁柱上浮现出血字,那些字迹随着怀表转动不断变换。
民国三年的婚书、六十年代的检讨书、九十年的拆迁告示交替闪现,最后定格成用朱砂写的献祭名单。
我的名字出现在最新一行,墨迹未干的血珠正顺着砖缝流向那口鎏金香炉。
法医的罗盘突然爆裂,铜勺指向祠堂西北角的断墙。
扒开潮湿的砖块,里面埋着个玻璃药瓶,标签上印着王守义诊所的标识。
瓶底沉淀着靛蓝色结晶,与村长那晚滴在我粥碗里的液体一模一样。
三只死状各异的麻雀尸体堆在旁边,鸟喙里塞着写有我生辰八字的黄纸。
井水开始沸腾,水面浮起大团油脂状物质。
那些东西聚合成人形时,我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——襁褓中的婴儿胸口插着青铜剪刀,而握着剪刀的手腕上,正戴着娘临终前交给我的银镯子。
水影中的娘突然转过脸,她空洞的眼窝里爬出密密麻麻的铜钱蛾,每只蛾翼上都印着周家族徽。
祠堂地底突然伸出双溃烂的手,将我和法医拽进个充满福尔马林气味的密室。
成排玻璃罐里漂浮着少女尸体,她们太阳穴都钉着桃木钉,脚踝系着的红绳连向中央青铜鼎。
鼎身刻着的祭祀图突然活过来,画面中哭泣的新娘抬起头,她手里捧着的头盖骨,正与法医背包里那枚证物头骨完全吻合。
怀表在挣扎中摔落表盘,裂开的表壳里掉出半张火车票。
1983年4月7日从省城开往县城的K832次,正是娘当年抱着我逃来河湾村的那趟列车。
票根背面用钢笔写着个地址,那间省城医院的产房记录本上,本该记录我出生的那页,贴着张泛黄的剪报——标题是《周氏祖宅火灾致十七人遇难》。
密室突然剧烈震动,墙皮剥落后露出成排的民国镜箱相机。
最末一台相机突然自动开启,显影液里浮现出正在发生的画面:我举着火把站在祠堂中央,身后是十九具燃烧的棺材。
可现实中的火苗却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