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口大锅盖下来的时候,受惊的鸟儿会大声叫嚷,恐惧的蚊虫会嗡嗡地乱飞,但很快,等到最后一盏路灯也关掉,黑色侵染了所有,静谧就会封住所有人的喉舌,求救也做不到,哭诉也做不到。
这才是末日的景象。
没有求救,没有哭诉,只有静谧。
“那和我现在,又有什么区别?”
伯沫终于开口跟自己说了一句话。
他艰难地起身,轻轻拨开窗帘。
夕阳已被山头遮去了一半,它的光不像光,倒像是血,一点点地从山脊上渗出来,把周遭的天和云染成血泊。
黑暗中的山阴隐藏了世间所有的恶,谎言、暴力、恐吓,都等待着身后的太阳死去,从黑暗冲出去,分食在黄昏瑟瑟发抖的善。
那半轮血红的夕阳,就像凶杀案受害者的头颅,倔强地支撑着,却终究会沉下去,遇到彻底的死亡。
八太阳终于落下去了,黑从山阴窜出来,很快把万物都笼罩其中,即使那些可怜的照明设备还在顽固地发出亮光,但它们距离熄灭也不会太久,再如何的喧嚣,也会走到静谧的那一刻。
三声叩门。
伯沫没有回答,他知道开门的人不在乎他的想法。
仲礼很随便地把大衣丢在伯沫的床上。
他惊讶于大哥竟在探头看着窗外的景色,但也仅仅是惊讶,并没有任何夸张的表现。
“你来了太多次了。”
伯沫放下窗帘,坐回自己乱糟糟的床上,把仲礼的紫色大衣压在身下。
仲礼把香烟咬在嘴里,掏出打火机,大拇指在扳机上来回摩挲了好一会,最后把它揣回了兜里,那根未点燃的烟仍然叼在嘴里。
“你来做什……”伯沫回头,话却卡在喉咙里,他看到季廉脸色阴沉地站在门外。
在三妹死后,伯沫就把自己锁在这间斗室里,季廉也不愿见到他,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,但伯沫依然可以认出自己这个弟弟。
季廉同样惊讶,他知道伯沫把自己折腾得不成人样,却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跟腐尸差别不大的家伙就是曾经的大哥。
如果不是仲礼带他来,他只会觉得这个人不过是个不知姓名的残废。
很尴尬的沉默,三人没有一个开口说话,尽管这里平时也是沉寂的,现在却显得分外难熬。
“那是什么?”
季廉看到一团黑乎乎的废纸,按说这个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