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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果我所做的东西,最后的用途背离了我的本意,我为什么不毁了它?”
只有那副棺椁是与她相称的,季廉如此坚信。
那是那个丧葬公司的头一次失窃。
六你不适合抽烟。
第一次这么劝他的,好像是三妹来着。
对,就是三妹,别人不会在意他的咳嗽的。
仲礼其实是兄弟姐妹中最消极的一个,他沉默寡言,又胆小怕事,比如,他很清楚三妹尸身失窃时的罪魁祸首,甚至摆放在哪里,他也一清二楚,但他并不愿说。
但他并不敢说。
季廉痴迷死亡文化的那年,仲礼正痴迷着死亡本身。
他并不崇拜死亡,他只是畏惧活着。
太多的责任,太多的压力。
他不愿意去面对那些毫不留情地压上他的身体的东西,比如社交,比如工作。
当他看到三妹雕刻棺椁时,他以为是给自己准备的。
然后三妹把刺绣递到了他的手里。
自己为什么会笑呢?
对着一个简陋的,仅仅绣了一根绳子的刺绣?
他在害怕。
他害怕着死亡本身。
大哥称之为末日,他永远在忙不迭地准备着那之前要做的事。
但仲礼不一样,他绝望地期盼末日的来临,却从未做好迎接的准备。
他看到那根绳子的时候,他就开始恐惧,恐惧它缠绕在脖颈上时的窒息,恐惧自己尸体长舌的丑态,恐惧邻里对自缢的指指点点,恐惧这个家庭的崩塌。
而三妹把绳子的一头缠在他的腰上,另一头缠在自己的腰上。
我们是一家人,走在一座独木桥上。
我们是疯子,是懵懂的幼童,是颓废的中年人,是自闭的精神病患者,但……我们是一家人。
这根绳子是把我们牵在一起的,而不是把自己吊死的。
你这么对我说,可你自己呢?
仲礼不能理解伯沫的行为,他为什么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,他为什么可以那么自私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?
他拒绝做出解释,即使他并不是凶手,就好像,他有意把家庭的裂隙变成深渊。
而握着绳子的人,走在深渊中央的钢丝上,努力拽住两边的兄弟。
而这个胆怯的杂技演员甚至不敢告诉四弟一点想法。
他看不懂大哥,却能些许了解四弟。
仲礼没有平复季廉内心的把握,也没有承受季廉崩溃情绪的勇气。
所以他选择沉默,沉默地做所有事,沉默地